62件文物集中提取！绍兴府山古墓群又有新发现

绍兴府山口袋公园建设期间意外挖到古墓的消息，在考古界引起重大反响，经过近半年的考古挖掘，目前府山共发现29座古墓，年代从战国一直延续至清末，出土的200余件随葬品，为研究史实提供了第一手珍贵资料，近期，府山古墓群挖掘又有了新的发现，让深埋千年古城之下的历史记忆，被更多人熟悉。

西汉墓葬的主人是谁？墓葬里留存了哪些文物？2000多年前的古物件如何精细提取？本文一一解析。

绍兴古城年代最久远的古墓群

“府山古墓群是目前绍兴古城内发现的古墓数量最多、年代最为久远的大型古墓群。其中的两座西汉晚期土坑墓保存较好，随葬器物组合较完整，实属罕见。”项目负责人、绍兴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副所长罗鹏说。

考古人员对这两座西汉墓的文物进行规范提取。此前，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已对墓葬形制和结构、随葬品分布状况进行了详细测绘和影像记录。

“这两座西汉古墓历经2000多年，仍然保存了当初下葬的情形。经过精细化考古发掘，可以看到墓壁就是建墓时的原始岩穴壁，二层台椁室及随葬品均没有被盗扰的痕迹，棺木和骸骨已腐朽不存，只剩一层黑色的板灰。墓主人骨已无法提取，但残留有红色棺木漆皮碎屑。”罗鹏介绍，两座古墓开口距地表约3米深，墓向近南北向，均为凿山岩而成的长方形土坑竖穴墓，直壁，平底。编号M18、M19，即本次考古发现的18号墓和19号墓。M18长4.04米、宽2.57米、深1.15米，M19长3.75米、宽2.1米、深1.3米。

府山两大西汉墓穴文物提取现场

两墓原计划分别提取文物为30件、18件，实际提取文物为44件、18件。新增是因为里面的器物互相叠压，有的小型器物在大型器物下方或大型器物内部，清理表层土时尚未发现。

提取前三维建模、虚拟复原

在考古人员发掘前可以看到两座土坑墓的原始保存状态：两座汉代土坑墓底部外围均有一周熟土二层台。二层台作用是方便下棺和摆放随葬品，比如陶器、青铜器、铁器等。二层台是绍兴地区典型汉代墓葬结构的组成部分。二层台再往里是木棺和一排密集的器物。

随葬品丰富，呈南北向长条形密集分布，质地以陶器为主，器物组合有釉陶壶、釉陶瓿、陶罐、陶盒、陶灶、陶盆，兼有少量青铜镜、铁刀、铁器、琉璃串珠和贝壳等遗物。随葬品保存状况不佳，大部分陶器呈现遭挤压的破损状态，青铜器、铁器腐朽残损严重。

随葬品旁略显黑色的矩形区域是板灰，原先放置木棺和墓主人骸骨，有可能存在墓主人随身用品，比如佩刀、配饰、铜镜、铜钱等。

南方地区多为酸性土壤且地下水位较高，潮湿环境加速了人体骨骼中有机质的分解。骨骼中的钙质在酸性条件下易被腐蚀，导致人骨难以长期留存。高温高湿环境也会促进微生物活动，加速有机物的腐烂，骨骼中的胶原蛋白等成分被快速分解。故汉代土坑墓一般都难以发现主人毛发、骸骨残留，随身铁器、青铜器也多会被腐蚀掉，难以完整提取。

据工作人员介绍，文物提取前，摄影、摄像人员先对古墓所在区域及古墓内部进行了航拍和全景拍照，并形成数字化三维建模，虚拟复原这两座墓的保存场景。还绘制了CAD图，预先给已探知的器物编号。

古墓里文物提取原则简单说就是“先上后下，先疏后密，先易后难”，提取前需评估文物位置关系、保存强度、环境稳定性，判断先取哪一件。对于脆弱的文物进行整体提取，最小干预，按照事先制订的文物保护预案及时采取保护措施。提取前后及提取过程，全程摄影摄像，为的是留下完整资料，方便后期进一步研究，以更好地复原提取物。

现场可以看到，文物提取过程分工细致。团队各司其职，有航拍、摄影人员，也有全程摄像人员，还有现场记录、器物拍照、器物提取人员，负责文物修复的技术人员也在现场登记写号、转运文物。

工作人员在提取文物。

陶器内的泥土也未放过

提取过程中，负责器物提取的工作人员赵晔和顾国林成了全场的“焦点”，所有的工作都围绕着两人的手部动作有条不紊地进行。提取的第一件物品是土坑墓南首最外侧的大型釉陶敞口壶。两人先是合力取出了最为完整的壶口部分，马上有工作人员接过放进文物周转箱。随后，两人继续把剩余残片小心地提取，交给墓坑上的工作人员。

“这个敞口壶原先应该是立着的，但经2000多年地质沉降、文物挤压，现已倾斜破碎。每一块碎片都需仔细检查、小心提取，提取完成后，还需要现场再仔细检查有没有漏掉的碎片，需要全部收集回实验室进行修复。”在罗鹏指挥下，提取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，工作人员小心地把这只敞口壶的所有碎片放进了收集箱。同时，壶内的泥土也收集进了另外的标本袋。它们都有详细的身份标签。此外，大家还非常小心地再次检查提取区域泥土是否有残片或其他物件。

为何陶器内的土也要提取呢？罗鹏解释，这是因为按照古代丧葬习俗，随葬的罐中可能存放了主人生前喜欢的美酒、美食，如动植物汤羹等。这些泥土通过科学手段进行检测分析后，可以了解当时的饮食习惯。

一件标号为M18：3小陶壶，因位于大型器物下部，未被挤压，得以完整保存并出土。随着该墓一件件文物被取出，陶器下的泥土里又有了新发现，标记为M18：31的物件是一件小铁器，M18：32是一件小铜器，均已锈蚀严重很难辨识其形态。然而，经验丰富的考古人员从颜色、手感上，就辨识出了这两块常人眼中与周边颜色略异的土疙瘩，实际是墓主人的随身陪葬品。他们小心地进行了整体提取，连带周边泥土一起放进了标本袋。后期文物修复工作中再仔细清理、观察、研究。

墓室底部文物清理完后，两墓新发现了陶灶、铁釜、陶壶、陶盆、贝壳、铜钱等14件文物。此外，每座墓室底部均发现了两条枕木痕迹，考古人员推测，这两条枕木应该是起到固定葬具和防潮作用。

古墓群还有多少“谜底”？

“前段时间我们刚刚完成了西汉墓西侧的大型东汉砖室墓的清理，东汉墓建造时打破了西汉19号墓的西壁。东汉墓建造时应该不知道西汉墓的存在。墓葬建筑及朝向也不同：西汉墓为土坑墓，墓方向近南北向。东汉墓为砖室墓，墓方向近东西向。可见两个不同时期墓葬应不是同一家族墓地。但无论是西汉还是东汉时期，能够葬在这一片的肯定是比较有身份的人”。考古人员钟校介绍，本次清理的西汉两座土坑墓的主人虽然不同穴，但他们木棺并排相邻，随葬品均放在外侧，可能是夫妇同坟异穴墓。由于没有发现证明身份的物件，墓主人是谁暂时是一个未解之谜。

“很可能存在比这两座西汉晚期古墓年代更久远的古墓。”罗鹏表示，在三座汉墓南侧1.5米的地下，考古人员通过辨别土层、试掘探沟又新发现了一条石块砌筑的排水道，南北向延伸，表明该地尚存更早的古墓。

罗鹏介绍说，府山古墓群是继去年稽山中学发现越国王都遗址后，绍兴古城范围内的又一重要考古成果。这批古墓葬的发现，从侧面印证了古籍中的记载，也为研究府山和绍兴古城的历史沿革、建筑结构、丧葬习俗等提供了新的重要实证。

府山地下到底能揭开多少“谜底”？还需要考古人员进一步挖掘、研究、考证。随着考古工作的持续推进，更多科学手段的运用和跨学科合作的介入，府山古墓群将会揭示更多的历史秘密，让古城地下宝贵的文化遗产重现世间。